散兵轻哼一声,顺势轻扇过大妖怪的脸颊,悠悠地嘲讽道:“当然是因为某些人根本不需要‘顺便’就会直接说出来。”
奴良鲤伴配合的顺着力道歪过头,抓住散兵的那只手——毫不出意外的并没有被闪躲——送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指节,抬起金灿灿的眼眸,愉悦的笑了起来,“呵呵,你果然也已经很了解我了。”
“所以说,为什么不拒绝呢?”
感受着柔润一触即分,散兵心中思绪流过,他张了张唇,那些旖旎的思绪化为了几分尬然,最终冷笑一声道:“你很想知道?”
奴良鲤伴拉近了几分距离,坐在他的身边用眼神给出了答案。
“我只是没想到,这世间竟有如此无礼之徒。”
紫水晶一样的眼眸中神色未明,只听他的主人幽幽道,“不过如今想来,既然起初就能如此做派……”
他抬起被奴良鲤伴还抓在手心的手晃了两下,“倒也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虽然是幻境,但到底也是幻境而已’,我本想着总不应该累及池鱼……”
散兵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奴良鲤伴心中一跳,但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好奇了许久的——毕竟连他自己都困于自己的行为了许久,也是那番行为才令他正视了自己的心绪,一些当时被略过的问题便重新浮现在了水面上。
为什么当时散兵隐瞒下了此事呢?他曾经一度好奇(并且坚持到了上一刻仍在好奇),但又并不合适主动提起此事。幻境中他的行为让自己都觉得过分,若是在这么直接的去询问受害人……
在接受到记忆的那一瞬间说没想过“糟了,恐怕不得不打一架了”
是假的,那个时候的他对少年的认知尚且浅薄,何况自己理亏——话说他也控制不了幻境的自己啊——终究是一件麻烦事。
但现在得到的答案却忍不住令他眨了眨眼,短暂的错愕了几分,随即一阵心虚并隐秘的欣喜一齐涌上。
他并不怀疑对方的战斗素养,并不认为对方如果真的攻击会被那个自己得逞,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其他因素。
——如果是感情上的偏爱以至于能默认这样的行径,他还不至于如此自以为是。
但是的确从没想到过是这种原因,毕竟散兵的外表虽是少年,但是对他们来说外表与真实年龄并不相关。
所以……如此接近你的我是第一个吗?
“诶呀诶呀,这可真是……”
心中的窃喜终究还是没过了心虚,奴良鲤伴忍不住将少年拥在怀里,低声笑道,“抱歉抱歉,不过我也只是得到了那份记忆,并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
“喔?你不会要说你们完全无关吧?”
散兵任由他动作,好整以暇的等着他的辩解。
“当然不!严格来说,应该还要感谢那处幻境才是。”
奴良鲤伴轻轻笑了笑,流出的甜蜜令散兵忍不住别过了头,盯着放置着烛台的矮桌起来。
“我对自己的行为困惑了许久,但如果除开那唯一一个错误,其他的行为如果换我来做,恐怕也是一模一样。”
“所以说,并不算殃及池鱼。”
散兵帮他总结道。
奴良鲤伴举起双手,“唯独这一点还是要分明的吧!”
“怎么,不是说感谢幻境么,既然你也承认了你们的行径确实无二,还有什么要分清楚的必要吗?”
“话虽如此——还是让我说完吧,在这种地方打断我也太残忍了。”
散兵轻哼了一声耸了耸肩,“随你,我也想看看你怎么才能把你们分成两个人。”
“当然是因为‘未来’。”
奴良鲤伴的眼眸里划过一次庆幸,“虽然都注定了分离,但是一期一会的一夜幻梦,和尚有喘息之机的现实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如同尚有理智的飞蛾,在得知了自己命不久矣之时,总会忍不住那份好奇的向往的。”
幻境中的自己也未必看清楚了心中的想法,更多的恐怕是“再不做的话,就没有机会了”
这种妖怪的本能吧。
“但你也说了‘注定了分离’吧,对于注定的恶果,也要亲口尝尝滋味吗?”
奴良鲤伴的金眸划过一丝暗芒,“我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但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犹豫的事情吧!如果因为畏惧未来,连眼前可能拥有的硕果都要放弃的话,那就太遗憾啦!”
散兵看向他,对方的笑容里毫无阴霾,散发出一种愚蠢的天真气息,但便是因为此,才忍不住令人侧目。
“所以幻境的我做出那种决定并不奇怪,如果没有他的话,也许等到我们分离的那一天,就算那个时候我仍然没有看到自己的心,也会做同样的事情吧。”
毕竟,在这方面上已经有老爹为他做过先例了,不管换了哪个自己,恐怕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吧?
奴良鲤伴眨了眨睁着的那只眼睛,“这只是吸取了‘另一种可能’的教训,所以怎么说我们也不算一个人吧?”
——
奴良鲤伴不知道从何升起的兴奋持续了一整天,具体表现在他没做了多久就拉着散兵溜了出去。而令散兵意外的是奴良鲤伴竟然没有被任何下属催促,相反,甚至还在不言中为他准备好了酒。
这种默契是散兵不能理解的。他靠坐在庭院樱花树粗壮的树干上,屈起一条腿看着被花瓣与树枝半遮半掩,只从缝隙中露出几分银辉的月亮。
这种过于亲密的联系,是他不曾拥有的。
散兵的手肘随意屈起撑着脸颊抵在膝上,手腕上的红线垂落,却并未指向奴良鲤伴,而是在末端引入了虚空之中,金色的菱形的宝石力量已经被他激发,需要狩猎的目标自然就是那位明显知道颇多的阴阳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