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幅眉眼中不自觉流露着喜意的模样在对方的眼里多吸引人,更不知道这幅模样却也加重了对方心中的欲念。
那种“在结束之前尽情享受,在分别之时衷心的对方”
的想法逐渐被占有欲淹没。
“嗯。”
垂着眼眸的奴良鲤伴淡淡的应了一声,动作利落的甩去弥弥切丸上的血液收刀入鞘,一如往昔。
散兵惊鸿一瞥间并没有错过那双晦暗不明的眼眸,隐隐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太浓郁了,从大妖怪身上传来的气息就好像他已经和那块宝石融为一体了一样。
“这就有些麻烦了。”
散兵看着奴良鲤伴的模样皱了皱眉,他想到了西川先生,但是对方也只是宝石的傀儡而已,并没有眼前人这幅几乎和那股气息分不出彼此的感觉,“你怎么……”
“咦?!”
他还没说完,手腕上之前暂时断开的红线便引起了他的注意力,那隐没在虚空中的末端突然指向了前方的黑发妖怪,并且爆发出一股巨力拖着他向前,猝不及防之下他整个人直接被扯着扑进了大妖怪的怀中。
奴良鲤伴环着投怀送抱的少年,平静地低声道:“抓到你了。”
伴随着他话音的淡淡落下,两人腕间重新相连的红线骤然碎裂,一截一截艳丽的红如暴雨一样爆散开。紧接着如同灵活的蛇一般想要重新钻进散兵的手腕,他惊讶之间隐隐察觉到了它们的性质似乎并没有改变,张口就要念咒,以待之后再细思发生了什么,却猛然被一片柔软封住了口舌。
接下来的事情的确是散兵的纵容。
想要解决的办法很简单——如西川先生那时一样便可——但是想要下手却并不容易。
比起来奴良鲤伴似乎知道的更多,而散兵对此也隐隐有所猜测,理论上,尽管还有一枚没有回收,但仪式所需要的宝石都已经尽数出现了,但是那些潜藏在水面之下的阴阳师却并未出现。
——而他们的结局,只看奴良鲤伴对那些红线的掌控的姿态也能轻松的猜出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对吧?”
散兵平静地看着他,那些翻滚着的红线正在嵌入他的身体,他的四肢被红线束缚,这画面有些奇怪,亲眼看着那些东西东西勒进体内,却诡异的没有半分疼痛。
——反倒是没被影响的地方被握住了一般。
垂着头捧着书籍照着上面的咒文念诵着的大妖怪并没有说话,正如他曾经说的一般,即使是第一次念诵,他也没有任何错处,又或者是被束缚于此世此处的神明并无反抗之意。
……
散兵注视着水池微微垂眸,他在与龙女相见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但那个时候只是对龙女在这件事情上似乎有所隐瞒而有了一些猜测——如果那些代表人生之苦的宝石完全无害,她又为什么主动参与进来,派八百比丘尼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呢?
明明已经与世隔绝,那些与龙宫有旧的妖怪也隐藏的很好,却为了八百比丘尼而主动促进了此事的进展……
果然,哪儿有真正无私的神明?散兵不由有些讽刺的想到。不过更需要责怪的时候当时的自己并不觉得此事重要便没有追问。他的确曾有过一段时间担忧是否奴良鲤伴会出现什么意外,只是当初斋藤守的自信迷惑了他,再加上最有可能出现的“爱”
也已经被收入他的掌中,还有鬼灯町那些麻烦的事情在外部堆积……
如此想来,出现这种结果倒也并不意外了。
再等等吧。散兵缓缓地闭上眼,再给奴良鲤伴也一些时间,也再给自己一些时间。
在他所剩不多的耐心之前,走出来吧。
毕竟,他所知道的办法只有一种而已……
奢靡的院落之中,仿佛有一声轻叹响起。
祭典
寂寥的月光钻进屋内,冰冷地映亮了眼前的一切。
门内,空间静谧却弥漫着无法忽视的压迫感,而那个他所寻找的青年正被另一个熟悉的身影抱在怀里。
那张年轻的面容正对着门口,凌乱的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但依稀可见苍白的面色。他无力地半耷拉着头,瘦削的身体被人紧紧地环住,没有发出半分声响,也看不清表情,但无端的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的痛苦和被剥夺的恐惧。
抱着他的人并没有对散兵的到来做出反应,相反他更用力的抱住了斋藤守的身躯,头埋伏在他的脖颈边,吮吸声急促的传来,就好像他手中抱着的是什么佳酿,半分也舍不下,半分也不想让与他人。
散兵轻“呵”
了一声,冷嘲道:“那么急做什么,我总不会与你抢……”
他的眉头厌恶的上挑,“这些。”
倾泻而下的月光照亮了一地的血色银霜,暗红的血迹像是被风吹落樱花花瓣般在两人的脚下绽开,斋藤守的脸上满是不解和痛苦,而身后的人——与散兵相见更多的斋藤守的周身也弥漫着阴郁的气息。
他依旧不搭话,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滞,猛烈的吮吸声也接近尾声一般渐弱,唯有月光无声地滑落,在血泊中反射出冰凉的寒意。
散兵看到眼前的场面,不知道该说意外还是意料之中,之前的谈话无不透露出他并非是现在的人,恐怕亲眼见证了这个造神仪式的诞生。而人类想要得到这样的寿命,也必然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现在……
既然并非是无辜的人,那就让他自己折腾自己去吧。散兵眸色一暗,借着月光观察起细节来。
……
“咳、咳咳、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