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些凉意的风将街道两旁的樱树轻轻摇曳,带动花瓣在风中飘散,伴着低语声起起伏伏。
“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啊……”
穿着和服的矮个青年想起最近的诸多事端,忍不住向着身边人感叹道。
“唉,闹事的还都是些人类,真是麻烦的家伙。”
身旁的壮汉想起近日里来的束手束脚,也不由得抱怨。
身旁的矮个青年的头颅蓦然气愤的飘了起来,他扯了扯手中的线,“啊啊啊起码你面对的还是那些啊,鲤伴大人到底去做什么了啊!是因为知道这些麻烦的事情提前躲起来了吗!”
青田坊看到首无这样,伸出手往下压了压安抚道,“你别……”
“我怎么能不急啊!不然我们换一换好了!”
“这……”
在青田坊想到合适的安慰话语前,首无倒是先冷静下来了——不如说,若是他能不这么冷静,或许被这份不属于自己的工作折磨的也不会是他了——叹息道:“说到底还是,人类的混乱为什么要牵扯到妖怪啊。”
“毕竟江户乱起来的话,总会有些不安分的家伙也想要过来浑水摸鱼吧。”
实际上这也是他们今晚出来的目标,乱世之中人类打成一团,想要趁机饱餐几顿吞噬人心的妖怪可不是少数,听闻有一群自南边作乱的妖怪北上,这两日不正常消失的人口无疑标志着他们已经溜进了江户。
“啊——所以说全都是不省心的家伙啊,要是能老实——”
首无的声音兀然停住了。
眼前的小河静静流淌,月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潋滟宛如一层层金箔,偶尔有小鱼掠过水面,激起一圈涟漪,仿佛回应着天上的明月。
而这条河就像是一道分割线,小桥对面的血液缓缓流淌着,风轻飘飘吹动带来一阵血腥气息,而那些带有妖怪特征的陌生尸体,无疑证明了这恐怕就是那群北上的妖怪。
“……要是能老实一点今晚就能早些休息了啊。”
首无勉强接上了之前的话。
“是二代目出的手。”
青田坊蹲下身,看着尸体上残留着刀刃痕迹判断道。
“虽然鲤伴大人总是把善后丢给别人……”
首无沉默着走到青田坊身旁,鞋底踏进血液之中时发出了轻微的水声。
“这种场面也太……不正常了吧。”
他忍不住喃喃道。
风轻柔的吹开了云层,月光更加无所忌惮的拼尽全力照亮着世间,圣洁如霜一般的月辉,冰冷的照亮了那些妖怪布满伤痕的尸体。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青田坊没有回答。
——
奴良鲤伴扛着弥弥切丸走在街道上,硬制鞋底走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声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他在一个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这片街区十分荒芜,即使是白天也并无多少人往来,而在一片灰暗破旧的色彩中,眼前的房屋檐角飞翘如鸟翼般张扬着遮蔽了天空,朱红色的木质大门上嵌着鎏金的饰纹,在灯笼的照亮下熠熠生辉,那看起来神秘的纹路覆盖了整面门板,仿若门神镇守一般。
大妖怪抬起手,手掌摊开覆盖在门板某处,本就明亮的金纹更是如同被点亮了一般,轻轻施力便轻易的推开了无锁的大门。
光滑的木质回廊边上挂着一盏盏灯笼,暖黄色的烛光将整个走廊都照的暖软,而那个身影就坐在障子门前。他依靠着廊柱,光洁的腿自然的垂下,长长的发丝披在肩头,落在精致的和服上。
即使是这样堪称温馨的氛围,奴良鲤伴在望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紫罗兰色眼眸时,却感受不到半分的暖意,但他的脸上还是挂上了一如既往的散漫笑意,抬了抬手,“哟,我回来了。”
“你身上有血腥气。”
散兵盯着他,半晌轻轻的笑道。
“抱歉抱歉,最近的麻烦事儿太多了……也没什么办法,越是繁华的地方,在这种时候就越是吸引人,总有一些家伙以为能够漠视本地的规矩。”
奴良鲤伴在他身边坐下,他动作自然的将少年揽在怀里,替他顺了顺头发,将那些柔软的发丝撇到了脑后。如此动作便露出了那白皙的脖颈,而在暖黄的烛光之下,脖颈之上浅浅束缚缠弄着的红色丝线便多了几分暧昧。
那些散漫垂落着的红线藏匿在他的发丝之下,尽头连接着开着一条细缝的障子门内,而只看那些红线的数量,恐怕所束缚的并非只是他的脖颈而已。
但奇妙的是,当奴良鲤伴将怀中的少年抱在膝上时,他的手指却仿若无物一般地穿过了红线。
他将下巴抵在少年的肩膀上撒娇一样的抱怨道:“人类真是麻烦啊,每过那么段时间,都要乱上一阵。”
散兵发出了一声轻笑,侧了侧头,紫水晶一样的眼眸里一片冷漠,他抬起手,手指轻轻的抚摸着奴良鲤伴的脸颊,用柔软的、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把他们都杀光吧。”
而他这一动作间,衣袖滑落露出了之前被遮掩住的小臂,洁白无瑕的小臂同样被红线缠绕着。昏黄的灯光下,细细的红线好像散发着温润的光泽,仿若带着一丝暧昧不清的温度,光滑而柔韧的线身,在末端微微嵌入皮肤,藏进衣袖中的部分却显得松散,这像是一个温柔的束缚,缠绵得恰到好处。
此番动作之下,鲜艳得像初绽的玫瑰一般的红线被稍稍扯动,无形之中仿佛染上了些许挑逗的意味,与肌肤的柔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大妖怪贴近了些,盯着那些艳丽的色彩,用惬意的声音附和道:“好啊。”